石板炕情缘(散文)
发布时间:Jun 22, 2021 | 作者:马甘
高原冬日的脚步已经渐渐来临,空气中有一股逼人的寒气,到了晚上冷习习的。这时候,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,不由想起农村老家那一洞洞热乎乎的石板炕。
石板炕在河湟农村很普遍,也很有实用价值。这里居住的汉、回、藏、土、撒拉各族农民,家家户户都有两三洞石板炕。它构造简单,就地取材,只在屋里靠墙一面(多临窗口),用土坯或砖砌一个高约二尺的长方形炕墙,再用土坯垒成椭圆形炕圈,朝屋墙外留一个直径约一尺左右的洞,叫作“炕洞门”。垒好炕圈后,在上面拼盖石板,石板上抹上一寸厚的长草泥,待长草泥大半干后,再上层糨泥(有时掺点白灰,炕面坚硬、细光些),用木榔头砸实或用双脚踏平,直至筋柔为止,后再用泥壁(铁抹子)压实、抹光,在炕洞里煨上燃料烘干即成,有单间炕和满间炕之分。
石板炕在高原农家是不可缺少的,正如俗话所说的:“青海农家三大宝,土屋、灶台、石板炕。”它用的燃料多样,如麦衣子、树叶、炭渣及牛、马、羊粪等等,只要能燃烧的东西都行,自产自用不花钱。煨热的石板炕,温暖舒适而不炙烫,热力持久而不冰凉,睡在上面如电疗似的,能舒筋活络活血,疏通肠胃助消化。当人们劳动困倦后,在热乎乎的炕上睡一觉,就会解乏驱困,浑身舒坦极了,第二天劳动时精神格外清爽、有劲儿。
由于石板炕会不断地向外散发热气,屋子里即使不生炉火也很暖和。另外,石板炕洞里的火灰,可以焜馍馍、焐洋芋、烫大豆,用途多着哩!打碾时节,若遇到连日阴雨天,打下的粮食容易受潮发霉,石板炕又是烘干箱,湿漉漉的粮食摊在炕上,一两天的时间就发出干燥的“沙沙”声。农谚道:“沙娃的金子在沙窝里,庄稼人的金子在炕洞里。”炕灰磷、钾元素高,是种植洋芋、豆类作物的有机肥料。
冬闲时节,忙碌了大半年的乡亲们喜欢串门相聚,围坐在热炕上,炉子上炖着酽酽的、溢香的奶茶。女人们做着针线活,男人们喝茶,打牌,聊天,听人说书。给农家单调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和温馨。正如“花儿”所唱:
炕桌儿放在火炕上,
青稞酒炉子上炖上;
嫑看咱住的土房房,
舒坦着像吃上蜜糖。
过去生活贫穷,青海农民靠天吃饭,食不果腹,衣不蔽体,破旧的土屋里冷风飕飕的,日子过得寒苦辛酸,没有炉子生火,高原冬日更显得特别漫长。热乎乎的石板炕便是他们生活中唯一的寄托,白天冻僵的肌体,到晚上睡到石板热炕上,可以得到恢复。
改革开放后,青海农村发生了较大的变化,家家户户盖起了两层的小楼房,瓷砖贴墙,铝合金封闭,十分美观、敞亮、暖和。但是,那一洞洞石板炕依然如故,与现代豪华的居家设备相比,显得有些古朴而老土。然而,对我来说,与这朴素的石板炕却凝聚着一股股浓浓的亲情与眷恋,常常让我魂牵梦萦,无尽的回味、向往。
如今,我住在城市里,冬天屋里有暖气,睡觉有电褥子,很暖和。可不知什么缘故,我不时想起老家那蓄满亲情的土屋子,想起屋子里热乎乎的石板炕。每次探亲回到老家,我也总是在石板炕上焐一焐,睡一觉,一种无以言表的幸福与温暖,久久的荡漾在心里,美滋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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